习近平总书记强调,制造业是我国经济命脉所系。“十四五”规划明确要深入实施制造强国战略,增强制造业竞争优势。2021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指出,要提升制造业核心竞争力,启动一批产业基础再造工程项目,激发涌现一大批“专精特新”企业。商业银行作为实体经济的重要参与者,对经济高效运转发挥着重要资源配置调节作用,需要强化使命担当,提升金融服务水平,全力支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
主动把握制造业转型发展新动向
制造业是经济发展的“动力源”和社会稳定的“压舱石”,2021年制造业固定资产投资完成将近24万亿元,占全部固定资产投资约44%,就业人员超过3800万人,在城镇就业人员中占比超过22%。目前,从政府、行业、客户三个维度看,制造业领域呈现出一些新特点和新趋势,也为商业银行推进信贷经营转型提供了历史机遇。
第一,政府赋能发展双向促进。一方面,国家层面从发展方向、目标、措施等方面进一步完善顶层设计,加强产业引导和资源投入。“十四五”规划高标准明确发展方向,强调制造业产业升级,加快推进制造强国、质量强国建设,推进产业基础高级化、产业链现代化。《“十四五”智能制造发展规划》提出要推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助力“数字中国”建设。另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的冲击对行政管理的精细化、数字化要求更高,助推先进制造业在疫情防控、复工复产、行政管理等方面发挥更重要作用。国家将在制造业和社会经济发展的互相促进中,形成有效的良性循环。
第二,行业GDP占比触底企稳。目前,我国整体制造业正处于由做大总量向做优质量快速转型的“阵痛期”,全球主要国家重新确立制造业战略性地位,我国人口红利逐渐消退,导致我国制造业面临发达国家先进技术限制和发展中国家低成本竞争的双重压力。近年来,我国制造业增加值占GDP比重下降较快,由2011年的32%下降至2020年的27%。“十四五”规划明确强调要保持制造业比重基本稳定,制造业对经济增长贡献占比下滑趋势将得到根本性扭转。
第三,客户市场下沉势在必行。先进制造业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传统制造业通过吸收先进的技术,实现智能化、绿色化、精细化转型。这类制造业行业处于行业成熟期,集中度高,头部企业是市场争夺的焦点,竞争白热化,银行信贷增量继续“垒大户”将导致行业集中度进一步攀升,存量挖潜空间有限,更为关键的是要围绕核心企业拓展供应链上下游中小型客户市场。另一类是先进的技术成果产业化后形成新产业,此类企业往往处于成长期,多为中小型企业。因此从增量市场拓展方向来看,商业银行必须加强制造业下沉市场研判,做好中小型企业投融资服务。
信贷支持制造业面临的新挑战
作为兼具国际分工战略性地位和实体经济重要组成部分的制造业尤其是先进制造业,理应成为商业银行信贷重点支持领域和业务发展基础。但从实际来看,近十年,金融机构制造业贷款占各项贷款比例呈下降趋势,从2011年的19.13%降至2020年的10.19%,远低于制造业在国民经济中的占比。制造业贷款占比持续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存在五个深层次的矛盾未解决,导致商业银行“不敢贷、不愿贷、不会贷”的现象突出。
第一,技术门槛高和专业队伍少的矛盾。除少数低端制造业外,大部分制造业专业性强,发展路径多,技术更新快,制造工艺复杂,即使是行业从业人员,也往往难以准确判断行业发展趋势和经营风险。随着制造业与科技创新持续融合,制造业产业链广度、深度进一步拓展,逐步形成新的产业生态,进一步提高了制造业的技术门槛。商业银行信贷服务经验和能力主要集中在传统制造业领域,在过去十多年来以基础设施领域为主的信贷经营模式下,对制造业的调研不够、知识更新滞后、队伍建设弱化,严重影响对制造业的服务能力,且短期内难以培养出一大批既懂制造业又懂信贷的专业队伍。
第二,经营风险大和投资收益低的矛盾。制造业产业链全球化分工趋势明显,投资额度大,固定成本高,技术和产品更新快,受国际政治经济环境、国内政策和技术迭代等因素影响较大,一旦贸易条件恶化、产业政策调控或者技术发生变革,前期投入可能血本无归。在产能过剩的大背景下,激烈的竞争导致制造业经营不稳定性加剧,相应带来较高的银行信贷风险。目前商业银行存量制造业信贷不良率仍然偏高,风险尚未完全出清。与高风险相对应的是低收益,制造业企业大多产能过剩严重,利润相对较薄,对资金成本敏感性强,导致银行信贷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收益率偏低。大规模、高风险、低成本的融资需求,不符合商业银行信贷的基本经营逻辑。
第三,市场划分细和信贷政策粗的矛盾。我国制造业门类齐全,拥有联合国产业分类中所列全部工业门类41个工业大类、207个工业中类、666个工业小类。以芯片制造为例,按流程环节可分为设计、制造、封装测试等多个细分行业,按照用途又可分为信息通信设备领域、新能源领域、4C产业、智能电网等多个细分行业,同时信息通信设备领域芯片又可进一步细分。规模、用途、技术等多维分类标准交织,形成了制造业行业高度细分,内部差异巨大。但商业银行制造业信贷政策主要还是按照国民经济标准大类区分,相关标准难以兼容同一行业大类内部细分行业,制约了商业银行对制造业的支持力度。
第四,信用传导弱和有效增信难的矛盾。传统制造业如钢铁、机械、通用设备等行业,客群生态以大型集团为核心,以控股的强关联关系,将业务范围延伸至上下游,高层级企业对具有股权关系的中小企业信用支持较强,有利于银行信贷覆盖产业链上下游中小企业。随着传统制造业转型升级和新兴制造业发展,许多制造业细分行业由技术成熟后产业化而来,核心企业仍处于成长期,与上下游企业主要以交易关系为依托形成弱关联关系,核心企业对上下游企业缺乏顺畅的信用传导通道,商业银行按照传统信贷模式,难以评价核心企业对上下游企业信用赋能情况。
第五,风险特征新和风控迭代慢的矛盾。传统制造业以劳动力密集的重资产行业为主,产业成熟度高,商业模式简单,固定资产占比高,抵押物充足,经营现金流相对稳定。现代制造业特别是先进制造业具有技术密集、轻资产的特点,产业处于成长期,商业模式多样,固定资产占比低,知识产权型资产占比高,经营现金流波动大甚至还处于亏损状态,经营和财务风险与传统制造业差异较大。银行过去的制造业信贷风险评价理念、技术和机制已经不再适应现代制造业风险特征,由于风控手段迭代慢,对现代制造业的服务能力不足。
加快构建信贷支持制造业发展新体系
主动把握制造业转型发展历史机遇,提升制造业金融服务特别是信贷支持力度,既是商业银行践行使命担当的必然要求,也是推进自身经营高质量转型、实现“基业长青”的关键。推动商业银行向“愿贷、敢贷、会贷”转变,要坚持问题导向和目标导向,着力构建信贷支持制造业高质量发展的新体系。
创新场景、链条、集群为一体的生态型信贷支持理念
第一,突破场景服务“关键点”。制造业与数字技术的深度融合,带来智能制造的应用场景发展速度质的飞跃。商业银行应围绕传统制造业企业转型升级场景、智能制造落地场景和终端服务场景,积极推广先进技术创新支持贷款、重点场景专门支持金融服务等,对接多元化场景需求,加大对场景化的立体信贷支持,在聚焦让治理体系更科学的G端、居民生活更智能化的C端、企业运营更高效化的B端,以场景构建“点”突破带动制造业金融服务的全面升级。
第二,把握产业链供应链“主导线”。面对产业链供应链核心企业向中小企业信用传导不强、有效增信难的问题,一方面要发挥商业银行在数据收集、整理、挖掘和应用体系方面的优势,充分应用大数据技术,整合产业链供应链全链条客户交易的产品流、资金流、信息流,进行客户精准画像和真实性核验,有效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实现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同时批量支持上下游中小企业;另一方面,改变过去以行业划分的信贷队伍建设模式,打造以产业链供应链划分的专业团队,有效避免产业链上下游金融服务脱节的问题,打通全产业链条服务堵点,达到信贷发展与“稳链、固链、强链”的协同发展。
第三,着力制造业集群“基本面”。近年来,全球制造业产业向集群式发展,地理上集中,相互关联,相互依存,从更高水平上推动企业专业化分工协作,更有效率配置生产要素,更大力度推进技术创新。商业银行要加强对制造业产业集群整体的分析和研究,从宏观上更好地把握制造业发展趋势,提升制造业产业集群信贷服务能力。
锻造以精准、全面、适应为特征的信贷支持能力
第一,提高市场选择能力。制造业参与全球化分工,银行应统一风险把控标准,这就要求加强分析能力,从全球视野出发,深入研究细化制造业信贷政策,明确细分赛道客户拓展对象和目标,以“表内+表外”“商行+投行”“融资+融智”的全方位金融服务模式,持续提升对单项冠军的服务品质,同时加强下沉市场研判,做好中小微制造业企业信贷服务。
第二,提高产品创新能力。制造业客户个性化需求大,而银行信贷产品标准化程度较高,难以满足客户个性化需求。银行要优化产品创新支持机制,加大分行产品创新授权,大力开发制造业全周期融资产品,打造前台营销的“武器库”。大型综合性银行可充分发挥全牌照优势,综合运用项目贷款、流贷、并购、供应链等各类投融资产品,制定一体化服务方案,积极推进投贷联动,加大制造业支持力度,有效提高制造业贷款占比。
第三,提高风险评价能力。要革新风险理念,充分适应新兴制造业轻资产、高成长性的特点,推进风险评价体系从过去看历史、看资产、重抵押向看未来、重现金流的转变。要革新技术手段,制定制造业特别是先进制造业专属的评级授信模型,在模型设计中充分考虑企业成长前景和预期现金流。要革新专业支持机制,加强与政府部门深层次合作,依托“产融合作平台”“工业企业技术改造升级导向计划”等重要平台,以政府部门提出的“专精特新”“小巨人”“单项冠军”及领航企业的梯形培育工程和企业名单为目标,加大金融支持,间接实现政府外脑赋能。
构建愿贷、会贷、贷好的信贷支持机制
第一,优化激励安排,解决“愿贷”问题。针对仅满足监管最低要求,发展缺乏长效性的问题,制定支持制造业发展的3~5年专项规划,明确清晰、具体的时间表和路线图。针对制造业利润较薄、对融资价格敏感、单笔收益低的现状,建立客户综合贡献度和产业链贡献度的综合评价指标,弱化单项指标考核,解决机构积极性不足的问题。针对过去制造业资产劣变较大、信贷人员顾虑较多的实际,对制造业不良贷款实施“新老”划断,明确存量与增量不良贷款的责任,对真做、做实、做细、做专制造业的分行和人员给予一定的风险容忍度。
第二,创新决策机制,解决“会贷”的问题。推动审查人员向前台、基层、市场下沉,强化“风险经理+产品经理”职责,开展联合作业,把融资方案做优。建立跨机构作业的制造业信贷队伍,集中全行力量破除单个机构专业队伍建设滞后、风险把控能力不足的壁垒。依托科技手段,打造“云审批”体系,由总行统筹调配审议委员、评估委员和行业专家等信贷核心资源,提升决策层级,形成“一点接入,赋能全国”的高效专业支持机制,以管理集中解决信贷集约化经营难题。
第三,推进科技赋能,解决“贷好”的问题。一是“做真”。制造业民营企业较多,客户和业务真实性和过度融资的识别难度更高。要提升金融科技应用能力,大力拓展第三方数据渠道,以智能化手段解决防假反假隐患。二是“做快”。在对先进制造业企业开辟绿色通道、特别授权通道,提升服务效率的同时,积极探索对业务量大、标准化高、金额较小的信贷业务全面实施自动化审批。三是“做主动”。制定授信分类支持策略,对战略集团,在授信总量内,授予分行分配具体客户限额审批权,提高授信灵活性。对新兴市场优质客户,利用科技手段主动核定授信方案,提高授信前瞻性。对跨区域、新业态的优质客户,合理下放授信核定权限,提高授信实效性。